钟期

海天寥廓立多时

【网剧棋魂丨方绪】如果(3)

【阅前提示】

方绪中心粮食向。

重生,甜虐自由心证。

私设如山,重度OOC。


【如果不能】

 

即便是三十年前,真实的小方绪也干不出直接跑进研究室跟俞晓旸说爸爸来接我了的事。他如今更新到年届不惑的内核,行事当然更有分寸。离开休息室,方绪先去茶水间取了自己和俞晓旸的杯子,接了水。回到研究室,他凑到俞晓旸身边,放下杯子:“老师。”顺势贴近俞晓旸的耳边,压低声音:“我爸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如果是方绪自己说要走,俞晓旸多半就是点点头,嘱咐一句“注意安全”什么的。但既然老方来了,俞晓旸也是场面人,不能不去打声招呼,于是他也顺势站起来,解释一句:“我去下洗手间。”

 

俞晓旸跟着方绪来到棋院大厅,老方已经在那里等,手里还拎着方绪刚换下的内衬。

 

老方看见了俞晓旸,快步迎上去,同时伸出右手,虽然他接方绪回家的真实原因是生病,但当着俞晓旸,这个原因说出口,多少都有责怪的意思,于是老方瞬间就编排好了体面的理由:“俞老师,打扰您了。方绪妈妈刚出差回来,想儿子,让我接他回去住两天。”

 

俞晓旸也伸出手,与老方紧紧一握,笑道:“方总,好久不见。前两日降温,怪我,没注意。”虽然小孩子冷了热了感冒是常有的事,但见到人家父母,还是免不了解释一句。

 

两人这波成人年社交就基本完成,方绪在一旁“嘿嘿”地笑着,等两人快进到“那就不打扰了”和“路上注意安全”,便朗声和俞晓旸告别:“老师再见!”然后跟着老方出门上车。

 

方绪在副驾驶座上拉安全带,毫不留情地吐槽亲爹:“我妈刚回来?想我?”

 

老方“咳咳”两声:“上周五回来也是刚回来。”

 

“哦。”方绪没再反驳。成年人的世界自有必要的虚与委蛇,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老方仿佛无意地问起他的病:“感冒怎么回事?最近太累了吗?”

 

“可能吧。”方绪伸了个懒腰,“前一阵擂台赛嘛,棋院的研讨比较频繁。”

 

“还不考虑休学吗?”老方问得轻描淡写。

 

方绪的心骤然一紧。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他不大记得前世的进展了,当时是什么时候、出于什么契机离开了学校,在他的记忆中非常模糊,在成为职业棋手后,这好像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完全不值得特别注意。

 

或许,就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原因,一场意外的感冒、一次行程中的冲突、一点随便什么的小事,都会促成他彻底告别学校,走上“职业”棋手的道路。

 

“不要。”方绪斩钉截铁地摇头。如果前世没走那么多的弯路,他大概不会觉得提前终止学业是特别遗憾的事。

 

方绪向来主意正得很,老方对此也毫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行吧,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别太勉强了。”

 

“我自己有数。”方绪正是不耐烦说教的年纪,对老方的关心也只是随口敷衍。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车子慢慢穿过繁华的旧街区,沿着湖边公路,驶向湖光深处。

 

从好几百年前开始,那里就是风景怡人的疗养胜地,吸引着无数文人雅士、官绅贵胄前来修筑别院。现今的建筑多数修建于五六十年前,在新旧交替的时代,从设计思想到建筑材料,大都远渡重洋而来,在欧风美雨的洗礼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在烟柳画桥的风景中建成一批中西合璧的现代别墅,随着时间推移,曾经象征着摩登潮流的建筑,也成了历史风物的组成部分。

 

暮春时节,湖上风光醉人,正是一派“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的景象。老方对此习以为常,目不斜视,专心开车。少小离家的方绪却感到颇为欣喜,降下车窗,靠在车厢边,侧着脑袋看风景。湖上春日的暖风,吹过乐天踏青的马蹄,吹过东坡载酒的蓬船,也吹过唐臣※呕心沥血绘制的图纸,如今,吹上了少年额间的短发。

 

“下车吧。”老方的车停在院子里,他双手抱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向出神的少年,提醒道:“你妈真的想你了。”

 

“哦,”方绪回过神,掩饰地答应一声,推开车门。在走进家门的几步路里,他努力回忆了少年人对父母的心态,然后选择了自暴自弃——不是说棋手都比较早熟吗?现在到了叛逆期也算合理吧!

 

母亲还是方绪记忆中的模样,笑容开朗,见到儿子就冲上来一顿揉搓:“我的小绪宝儿,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方绪努力想顺着她,但实在被压得喘不过气,只好挣脱出来:“妈——”

 

“好了好了,”方母瞬间恢复了端庄得体的模样,“吃饭吧。”

 

晚上,方绪一个人在房间里做死活题。敲门声响了两遍,“请进。”方绪出声的时候,发现自己可能太久没喝水了,嗓子有些干哑。

 

方母端着一杯牛奶进来:“打扰你吗?”

 

“没事。”方绪站起来,“妈有话说?”

 

“嗯。”方母在儿子的床边坐下,看了眼书桌上的棋盘。她不会下围棋,但因为方绪的关系,多少了解了一些皮毛,打眼便看得出,儿子正在做死活题。棋手的生活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在最高等级的对局室里,下最重要的比赛,在棋手的生涯中是极偶尔的事情。更多的时候,他们要在十几盘甚至几十盘棋同时进行的大厅里下预选赛;更多更多的时候,他们在堪称简陋的研究室里集体研究;更多更多更多的时候,他们在自己的家里复盘研究、做死活训练。成为棋手,需要付出极为自律的生活;而成为顶尖棋手,则需要付出极端的刻苦。

 

想到这些,方母想好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方绪当然看得出母亲的欲言又止,便开解道:“有话就说呗,客气什么?”

 

方母苦笑一声,沉吟片刻,还是开口:“咱们家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你……”

 

“三十岁。”方绪打断了方母的犹豫。他原本就处在顶尖棋手年轻化的时代,前世的经历让他对毕生从事竞技围棋没有了执念,而后围棋人工智能的横空出世,又进一步压缩了棋手的竞技黄金期。“下一辈子棋”很快就会成为不可能的事情,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打发时间的娱乐棋。

 

他决然的话语让方母一愣:“什么三十岁?”

 

方绪眉目舒展,神色坦荡:“我不打算一辈子当棋手,最多到三十岁吧,我会回来公司上班。”

 

他这么一说,方母不仅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忧虑。这孩子,明明还是个小孩子,明明应该对未来充满希冀,却这样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围棋手到底是个什么职业啊?足以让这么小的孩子对二十年后的事作出判断吗?

 

方绪也觉得有自己可能说得太急了,纠结再三,终于还是决定不要脸了,靠在母亲身边,抱住一条胳膊撒娇:“妈~~”

 

果然还是小孩子。方母的心被小男孩刻意婉转的声音挠得痒痒的,不禁柔软下来。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方绪一边注意着母亲的情绪,一边小心地说。

 

方母拍了拍小男孩的背:“照顾不好也没关系,我们不会怪你。”只是心疼罢了。

 

方绪没再接话,他实在是心虚,多说多错。


TBC


【茅以升,号唐臣,中国最著名的现代桥梁工程师之一,1933年春起开始钱塘江桥工程处工作,前后历时4年,在1937年秋建成了钱塘江大桥。】

【方圆市的湖上风景当然是对标杭州西湖写的,这一段闲笔,我希望传达的是,围棋“来自遥远的过去,也会通往更遥远的未来”,如果大家没感受到的话,当我没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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